从杭州主城区开车过去一小时,我们在桐庐吃到了一家很不错的小馆子。 富春江横贯桐庐县城,城分江南江北,江北是老城区,肖肖饭店就开在江北老城区开元街上。 当地人一般管这一带叫东门码头。分水江从北而来,富春江向东奔流,两江交汇处,就是东门码头,过去叫桐庐港。 桐庐曾经的交通枢纽 东门码头曾是桐庐交通枢纽。码头文化也是桐庐人文的重要组成部分。 过去桐庐境内富春江航道上,最大的码头就是桐庐港。本来是江边的一个荒村,唐开元二十六年,桐庐县治迁移到此处,桐庐港随之兴旺,东门码头一带也发展成为繁华港区。 直到20世纪80年代,桐庐港仍是这里最重要的客货运集散中心。 到一个地方,带“开元”二字的,一般历史都比较悠久。比如开元寺,大抵就是当地最老的寺庙。开元街可能是桐庐最老的一条街。 开元街往江边走几步,有个埠头叫狮子埠。埠头较高,很威武,叫狮子埠也算契合。 老头子赤膊坐在巨大的樟树底下悠哉纳凉。本地善钓者,站着就把鱼钓上来了。江边泊着小舟,真有一种渔舟唱晚的意境。 想当年,分水江上游的昌化、於潜、分水等地的竹木柴炭、茶叶、山核桃等山货,先到这里,再外运,上至建德、兰溪、金华、衢州,下到富阳、杭州、绍兴、上海,人货多赖水路。 东门码头,是不少人旅途的起点与终点,见证过多少悲欢离合。码头依旧在,人间几白头。 随着陆路交通的发展,富春江水运的重要性渐渐下降。桐庐的码头文化也在历史的天空中留下一丝剪影。 “横村水域多鲈鱼” 肖肖饭店是一幢独栋的二层老房子,门口种着比楼高的法国梧桐。 一楼就两张小方桌,俩小包厢。店里坐不下,老板会给你门口支张小桌子,外摆吃吃。 他家吃的就是富春江江鲜和当地土菜,烧法也没有那么多花头精,蒸一蒸,炒一炒,不是清蒸就是红烧。新鲜的食材,只需要简单烹饪。 江鳗常有,但最好还是提前打个招呼,比较保险。常规做法,姜丝小葱清蒸一下,夹一段,入口软糯,娇嫩细腻,软过舌头。 富春江白鲈,江中“白富美”,色彩银白明丽,肉质细腻鲜嫩,一般葱油或清蒸。他家乡野红烧,对“白富美”下手略显粗鲁,然而好吃。 外面稍稍用油煎了一下,鱼皮薄薄一层口感酥香,里面的鱼肉守住了“白富美”的细嫩。 如果想吃清淡的,可以叫老板做清蒸。清蒸鲈鱼也是桐庐名菜,桐庐当地有“横村水域多鲈鱼”的老话。 白鲈鱼刺相对少些,但还是得悠着点,吃鱼不讲话,讲话不吃鱼。 喜欢吃小鱼的,那就点几条马口溪鱼,不出意外,也是红烧。马口鱼在民间也被称为“桃花鱼”,有人说是因为这种鱼繁殖的季节正好桃花盛开。这种鱼一般不超过一两,小溪鱼,吃的是一种连鱼带汁的咸辣鲜。一盘溪鱼最要紧是齐齐整整。 江虾粉墨登场 “六月黄”到了眼下农历七月,已经很大个,很结实。 对半横切,红烧,蟹壳里的内容充分而贪婪地吸满了调汁,张大嘴猛咬一口,管他连肉带壳,汁水先吸一口再说。这种烧法的“六月黄”,不适合吃得太细腻斯文。 黄鳝不必太大太粗,但也不能太小太细,有经验的食客伸出食指,意思是手指头粗细正好。 鳝段应该被厨师用刀横拍过两下,舒展开来,加青红辣椒爆炒,味道馥郁,肉质挺拔。 黄鳝在淮扬菜里被细腻的淮扬师傅处理成了软兜,桐庐这个红烧鳝段,显得硬朗无比。像颜真卿的字,有骨有肉有气节。 富春江江虾粉墨登场。和鱼一样,虾子在不同季节,口味也有分别。清明后刚上市的江虾,壳薄肉嫩,适合做成盐水虾,味鲜。到了五月末六月初,江虾有了子,风味最佳时。端午过后,江虾卸了子,壳会变硬,肉质也会相对变老一些,用来红烧正好。 他家的江虾,用点葱段姜片红烧,油光发亮,个个精神,口味鲜浓。 装着的都是街坊人情味 吃土菜馆怎么少得了一只鸡呢? 据说是山林里养的鸡,肉质紧实,有嚼头,把鸡肉鸡皮全部的脂肪都炖出来,泛着油花的鸡汤,你不搞一碗米饭拌拌,对不起这只土鸡。 葛根到处有,葛根豆腐是安徽的一道名菜,不知道是不是水运带到桐庐,依然红烧,拿点辣椒丁和肉末炒炒。 一块块,晶莹油亮,吃起来QQ弹弹。 豆腐肉圆,老板自己手工做的,也是红烧,肉粒分明,不是那种糊里糊涂的圆子。 油豆腐拿腊肉炖。吃油豆腐一定要用筷子捅破,让它吸饱腊肉炖出来的汤,咸鲜无比,但也不宜多吃,容易上火。 抱腌菜炒蘑菇肉片,一个字,鲜。 来吃的都是些老客熟人,老板空下来会进包厢递根烟,坐下陪客人闲聊两句:今天拿的什么东西不错,哪个菜可能稍稍欠点,最近厂子里生意好不好…… 这种在老城区一开二十多年的小馆子,老板和客人之间早就磨合成了朋友,这位客人不欢喜放葱,那位客人辣椒要多放点,谁谁谁,啥口味,都在老板心里装着。装着的,都是街坊人情味。 |