上周六晚的杭州大剧院音乐厅内，杭州爱乐乐团十三位大提琴演奏家依次弧形排开，将手中的大提琴化作一艘跨越山海的游轮，与旅美女高音歌唱家张婉哲一起，为乐迷们开启一场“室内乐的世界之旅”。同一时刻，在落日熔金的西湖观景台上，一场由郎朗杭州艺术世界带来的弦乐四重奏音乐会缓缓奏响。西湖、屋顶、日落、音乐，浪漫氛围不言而喻。

演奏者少，形式灵活，是室内乐最鲜明的外在特点之一。这一年多来，疫情数度反复，国内外演奏家流动受限，小编制的室内乐开始不断活跃在杭州演出市场。眼下，这种从冷清到热门的艺术形式，正在为杭州乐迷带来古典音乐的别样斑斓。

在欧美，室内乐被视为一支交响乐团的基石。柏林爱乐乐团拆解出来的各种组合形式的室内乐团总数多达34支。在中国，很多交响乐团开始培养室内乐“小分队”，由演奏手自发组成的室内乐团也成为演出市场上“小而美”的热门。

重奏对于音乐人来说是一门必修课，几乎每个杭州爱乐乐团的演奏家都会在大乐队之外参与重奏演出。在团内，除了最常见、最典型的弦乐四重奏、五重奏，目前还有钢琴三重奏、长笛四重奏、木管五重奏、打击乐五重奏、大提琴声部重奏等多种组合形式。在疫情的倒逼下，外地艺术家无法来杭，本地演奏家们聚在一起，“玩”起了更加自由且灵活的室内乐。

聆听一支乐团的室内乐音乐会是最能了解乐团“底细”的，专业室内乐表演既有个人技巧困难的片段，又注重合作的精密度和默契度。以杭爱Phoenix弦乐四重奏为例，经过组建两年来的磨合，四位演奏家对各自的乐器和演奏风格都有了深入的了解，在音乐素养和认知上也达到高度统一。即便如此，他们在这个月初筹备专场音乐会的时候，依然花了不少心思。舞台上，他们几乎把彼此的气息、眼神和动作都“吃透”了，圆融一体，配合完美。

而对于大多数的乐迷群体而言，室内乐是个新鲜玩意，与演奏家之间微妙的互动让聆听交响乐变成了一件更亲昵、更放松的事。上周六的大提琴室内乐专场，在疫情余压未散的形势下，迎来了全场爆满的盛况。在杭州爱乐乐团驻团指挥、业务部主任洪音看来，首先是市民观众受疫情压抑的心情在久违的演出中得到释放，其次是他们对十三把大提琴重奏的艺术形式充满好奇，进而趋之如鹜。“这种近距离的重奏以亲近而美好的方式，为困顿中的人们注入爱、希望与力量。”

“由于室内性与小规模的表演形式，室内乐往往呈现出雅致、含蓄的艺术风格。以贝多芬为代表，室内乐在19世纪之后被提升到了一个全新的高度。乐手之间的默契配合，极致繁复的细节之美，也使得这种艺术形式充满别样的魅力。”洪音介绍，目前的室内乐演出仍然专注于贝多芬、莫扎特、勃拉姆斯、门德尔松等大作曲家的传统作品。

近半年来，以室内乐演奏为核心的“烛光音乐会”成为了小红书、微博等社交平台的“新晋网红”。一些高端酒店、格调酒吧，以及像秋水山庄这样的西湖庭院，每到周末都会举办一场充满仪式感的“烛光音乐会”。但与专业音乐厅演奏的严肃音乐不同，这类室内乐的演出内容更为大众化，基本是大家耳熟能详的经典曲目，乃至影视、动漫音乐。普通观众在耳濡目染的过程中，慢慢入坑古典音乐。

去年年底，成立近40年的上海四重奏离开美国，回国扎根。“这些年来，我们去了中国很多城市巡演，其中包括二、三线城市。”创始成员第一小提琴李伟纲、中提琴李宏刚兄弟感慨，仅仅五年时间，他们就感到了很大不同。“国内室内乐演出市场热度变高了、剧院数量变多了、年轻人学习室内乐的愿望变强了。”

洪音也深深地感受到，在杭州，室内乐开始渐渐融入我们的人群，融入我们的城市。“夏夜晚风里，来自西方的宫廷室内乐，能在宋风雅韵的西子湖畔缓缓响起，是多美妙的事啊。这就是生活在杭州这座城市，音乐给予我们最好的馈赠。”